為什麼立委可以兇悍無禮?

昨天,行政院長因為立法委員的無禮而退席抗議,對於游院長的行為,我完全贊同,因為我們的立法院已經完全不像一個理性問政的場所。

立法委員,全部都是國家的領導人物,他們的一舉一動,絕對應該是非常莊重的,因為他們要給全國老百姓立一個榜樣。可是令我們非常失望的是很多立法委員用辭極不禮貌,當然也極不莊重。以這次為例,居然要給行政院長「無賴政客獎」,以及「語無倫次獎」。這種不禮貌的質詢,行政院長當然應該退席以示抗議。

我們是一個非常講究禮貌的社會,我在新竹乘坐公車,發現大學生下車的時候,都會對公車司機說謝謝。在清大站,有時有十幾位大學生下車,那位公車司機要說十幾次的「不謝」。我們在各種形式的會議中,都會有不同的意見出現,但是誰都會保持禮貌。

可是立法院似乎是一個完全不講禮貌的地方,在任何一個地方,我們都在公開場合避免用粗俗的語言侮辱對方,可是,在立法院,大家十分地肆無禁忌,隨便你用什麼粗俗的語言罵人,都好像無人可管。親民黨的立法委員這次用「無賴」這種語言,應該受到親民黨黨主席的譴責;難道宋主席沒有看過外國國會如何運作嗎?親民黨如果想當一輩子的在野黨,那就算了。如果親民黨成了執政黨,而民進黨成了在野黨,我們豈不是又要看一場好戲,大家總不要忘記民進黨對這一套也是非常拿手,他們曾經在立法院撒冥紙。

立法院問政,應該謹守兩個原則:第一,不論質詢、發表演說、或者回答質詢都應該有禮貌,而且要莊嚴。第二,問政一定要與國政有關。

我們不妨看看英國國會如何運作的。我們從未看到政府官員受到侮辱,更不要說被打斷回答了,在野黨可以提出尖銳的問題,也可以對執政黨的施政提出無情的攻擊,但是他們絕不能侮辱對方,更要保持相當程度的禮貌。政府官員也是如此,無論他們如何反擊,他們都要相當地禮貌。

國會問政,絕不應該問到與國政無關的事情。有一位民進黨委員質詢游院長時,問他為什麼拿不出成績來,以至於這次總統大選,民進黨選得如此辛苦。這種質詢,絕不應在立法院行之,這位民進黨委員可以在黨部會議中提出,立法院是不必理睬你們民進黨內部事務的。

有國民黨委員問李遠哲院長這次大選選誰,又問他黑金是否仍在。我不反對有人問李院長這些問題,但李院長以中央研究院院長的身份到立法院備詢,只應該回答有關中央研究院的問題,但李院長沒有拒絕回答這些問題,令我十分失望。

中央研究院院長職務,雖然由總統指派,但並不與總統共進退,乃是一種「非政治指派」,因此他也應該在政治上嚴守中立,無論誰問他挺誰的問題,他都不能回答,不要說在立法院回答了。

李院長常因中研院經費問題到立法院備詢,卻常被立委問到教改的問題,我雖然也認為李院長應對教改負一部分責任,但我反對他以中研院院長的身份回答這些問題。

美國國會議員喜歡在國會發表演說,但我還沒有看過議員演說時帶了大字報來的,國會並不是給議員做秀的地方。

英國國會向來以精彩辯論而出名,他們的演講更常常可以永垂不朽,為什麼在如此激烈的辯論之中,仍能保持禮貌,這與議長的威嚴有關。英國國會議長位置非常崇高,一旦選出,絕對退出政黨,保持政治上的中立。因此他可以嚴格地維持議會的秩序,一旦有議員越規,會立刻被議長逐出議場。

英國國會每天上午聽證,也每天都會由在野黨質問執政黨,雙方攻防都有學問,在重大問題辯論的時候,會向全國作電視轉播。上次英國攻打伊拉克,國會的辯論向全世界廣播。反對黨領袖的警告使國會全體議員鴉雀無聲,因為那幾句話的確說出了問題之所在。絕不是不痛不癢的話,也不是挑起仇恨的話,而是非常有理性分析的話。

很多從大陸來台灣訪問過的人,都愛上了我們台灣人民的溫文有禮,我也以我國老百姓的有禮貌引以為傲,但我深深為我們一些立法委員的無禮感到羞恥。

我也參加過不知多少次各種會議,偶爾有人在會議中發言脫離了議題,都會受到主席的制止,惟有立法院,我們幾乎看不到院長,或者副院長,以主席的身份制止委員與國政無關的發言。

立委的不當行為,應該受到我們的譴責,我們的三大政黨,好像都差不多,只有少數的委員發言極有禮貌,也只有少數委員的問政一定與國政有關。

為什麼我們如此倒楣,我們大家對別人客客氣氣,絕不對人兇言相待,偏偏我們的立法委員幾乎一個比一個兇。我們開什麼會,都不能容許與會人士作秀,更不允許發言偏離議題,為什麼立法委員可以問一些與國政毫無關係的問題?為什麼我們不能有莊嚴的立法院?我們真是可憐!